“美奈子，是我，我是高。 ”他摘下军帽。
美奈子的眼圈红了：“是你，我知道了。”她用眼光在高额头军帽卡出的微痕抚摸，又用眼光阻止了想要拥抱她的高。
有意站得稍远的刘海生向这边看了看，走了过来。
高的声音提得高了些：“美奈子，你总得让我和你谈谈吧！”
高缨说：“美奈子姐姐，你是无罪的。这判决合情合理。
假如你也有罪的话，那么好多的科学家，包括奥姆海默什么的，都是不可饶恕的坏蛋了！”她已经急不择言，举例路数也有些混乱。
美奈子看看高缨，轻声答道：“谢谢你。可是，”她将目光转向刘海生，又转向高，定定地望着他，一字字地说：“我毕竟是日本人。”
高呆望着她。
一年不见，美奈子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。
她瘦了，憔悴了，苍白的脸，已有丝丝皱纹。
她那尽量显得平静的目光后面，是否是失去了亲人和家园的深切哀痛，和绞不清理不明的民族恩怨带来的愁思？
高脑一片空白。茫然之，像有声音在脑回响：怎么会是这样？怎么会是这样？
轰然一声，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，日本人日本人，也许，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美奈子，没有真正了解日本人？
美奈子的声音，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：“我想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，谢谢你们来看我。”
她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高声音颤抖：“美奈子，你怎么——”
高缨已经满脸是泪：“美奈子姐姐，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，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再见？”
美奈子眼睛里终于有了泪水。她看看高缨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
她将目光转过去，又和高充满痛楚的眼光相遇。
她再扭转脸，正好和刘海生难过略显思考的目光相遇。
刘海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：“美奈子，我们——具体说应该是高——他负责下，破译了你设计的最重要的两把密钥的一把——你知道我说的最重要的意思吧——而另一把，他，还包括我们许多专家，都未能破译出来。你能否告诉我们呢？我想，我的问题不会提错吧？”
高兄妹有些惊异地望着刘海生。
高想，海生这是怎么了，不知道这正是美奈子巨大痛苦的来由之一么？
高缨想，老公这是怎么了，莫非只要是科学的大难题，都可以不分场合，不分对象地提出来么？
刘海生却不管不顾地说下去。
再看看美奈子露出了思索的表情。高高缨才恍然。
刘海生是从科学的角度向身为科学家的村田美奈子提出问题。由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，以缓淡她目前极其复杂的感情激流。
那激流正固执地冲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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