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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节目录 第133章 伤心的竹林

作者:byz少负本书字数:K更新时间:
    “第二件事是我们两个支队下山后,留在根据地保卫机关和上山干部的先锋二大队中的人员中,有60多人,是春节后从陕西军阀军队里投诚过来的老兵,他们吃不了根据地的清淡,闹着要回陕西去,总指挥同意了。”

    “总指挥部想从陕西方面获得一些支持,谋求打破刘存厚围剿的办法,就派三支队张鹏翥支队长去送,找陕西军阀王光宗联系。可谁知,王光宗已经接受了陕西国民党的招安,为邀功请赏,就把张支队长押在西乡城南河坝里枪杀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众人被这个噩耗惊呆了,瞬间沉默。

    因为有在突围时,财主家缴获的二十多块大洋,有时马宏台在赶场时买回点油盐,周边富裕农户家买些粮食,手枪队才有条件,可以在玉皇庙里继续隐蔽,等待指示。

    小队气氛中的欢乐淡了许多,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思考。

    马丹、马云来得最勤,每晚送饭必来,马宏台亲自来送饭,两姐弟也要陪同,劝不住。

    吴焜送给她的那件衣服,本是一件军装,经她细细清洗,翻过布面改装,变成了一件合体的年轻女子衣服,按马云的说法是“说不出来的好看。”

    天气一天天地逐渐升温,大家把身上的夹衣棉袄、棉背心,全寄存在马家。这给她娘俩无穷的乐趣,过去是想缝补一下,也没加工材料,而现在原料丰足,怎不畅心快意的忙上一回。

    母亲有病,地里的活怎么办?可不能晚上点着灯缝衣,多费灯油呀!也许是无意识间,送饭的马丹,偶然、不小心、语无伦次,透露出——妈妈有病、爸爸忙补锅忙工作,地里庄稼有点荒了的信息。

    有九条壮汉的帮衬,几晚过后,需要松松筋骨的队员们,让马家今年的庄稼,拾掇得比谁家都好,马家的柴禾堆比谁家都高。

    庄稼长得好,还有一个重要原因。每晚马家姐弟送饭,马丹身量高些,挑着一担粪桶,马云用背兜背饭食。回去时马丹挑粪,总有人帮忙,可惜,马丹很失望,吴焜仅挑了一次,就被闲得每天记屁数的杨革命、代彪代劳了。

    生活中有两个变化,自从马家服装整齐后,马家田地里的庄稼长好后,有人上门给马丹提亲了。不知什么原因,算得上是“剩女”的马丹,却坚决不干了,奇怪的是,马云她妈为马丹的婚事延宕,过去经常急得流泪,现在反而也不急了。

    另一个变化是过去冷清的玉皇观,香火逐渐多了。有香烛摆上祭台,时不时还有些果品凉菜,献给玉皇大帝。当晚队员们就帮着神仙们代劳了。

    一个晚上,天黑尽后,马宏台带着两个叫贺值山、贺泽忠的农民地下党员来了。

    三人叫出吴焜、唐元明、顾之祥,到玉皇观后的树林里开了个党的会议,研究了手枪队六个红军战士要求入党的申请,经报上级批准,同意这六名同志入党。

    党的会议结束,回到观里,贺值山、贺泽忠小心的从怀中摸出一面的党旗,绷得齐整,由唐元明领誓,完成了宣誓仪式,然后谈感想,谈体会……

    接着召开党的会议,贺值山讲:由于刘湘和刘存厚勾结,刘湘残酷的杀害了中共四川省委和省军委,受到极大的损失,导致党的领导缺失,使四川的革命形势急剧恶化。第一路四川红军在反刘存厚第四次围剿中,处处受挫,面临全面失败的局面。川东军委书记王维舟同志,因忙碌于在开江组织新的起义,派人到根据地向一路红军总指挥部传达了川东军委的意见:埋下武器,保存实力,分散活动。

    吴焜等人追问:“根据地怎么样了,领导们安全吗?”

    贺值三低下了头,贺泽忠红着眼睛说:因为山上实在没吃的,枪膛里没子弹,病了没药,虽然很多同志不愿意,可还是分散了。

    李家俊和王国梁被调到重庆去工作。胡洪疆支队长回家后,被同村的叛徒邓海如,出卖了住处,被白军捕捉去,牺牲了。

    吴焜、陈锐“唰”地从稻草上蹦起来,吴焜老虎眉下的鸷鹰眼,眼珠子要冲出眼眶,嘶声指着贺泽忠“你……你……说什么?”

    贺泽忠惊骇这个同志过度的表情,仍:“参谋长徐允士同志和文强同志,哦,就是化名叫李哲生的同志,两人分兵时在一起,后来再次分兵后,文强同志率领的一支小部队失去了消息,至今没有下落。参谋长徐允士同志独自到陕西去,准备说服一个被政府招安的土匪团长来支持根据地,谁知这个叫温国才的团长,贪慕虚荣,为向新主子表功表劳,把徐允士同志押到西乡河边砍了头。”

    吴焜刹那间脸如白纸,仰天倒了,陈锐一头钻进稻草堆,嚎啕大哭。

    好一阵忙乱,压胸,灌水、拍背,终于让吴焜活了过来,却不言语,眼神如同痴呆,拉着陈锐的手不放。

    贺值山经历了太多同志牺牲,可这种重感情的同志很罕见,他见吴焜脱了险,一时半会也好不了,而会议还要继续,于是接着传达:川东军委通知,原第一路红军手枪队四、五小队,改称红军大山坪黑天池游击队,吴焜任队长,唐元明任指导员,休整完毕后,调到达县梁平交界处的虎南地区工作。

    不知会是何时散的,马宏台三人离开后,玉皇观陷入了沉寂之中,悲伤的月光从窗外射进来,照着横七竖八睡在稻草上的几人。伤心的竹林,把它悲情的婆娑,印照进屋来,清晰。

    凌晨,吴焜和陈锐悄悄起来,整理好装备,轻手轻脚,将要溜出后门时,背后突然亮起了灯。他俩惊讶地回过头,只见全队都站在后面,违纪点灯的竟然是新任政治指导员唐元明,那张麻子脸在灯光下特别耀眼。

    “队长出战,没有指导员怎么行?我唐麻子刚当上指导员,官帽还没戴上,你这个队长就要逃跑,叫我当个啄木官嘛?”

    一贯不爱说话的络腮胡,这次先开腔,简单明了“你要报仇,算上我一个,不去不行。”

    黑熊恨道:“这些军阀富人反动派,不把他们碎尸万段,老子誓不为人!”

    杨革命说:“队长,我哪里做得不对?你这样信不过我,去报仇不带上我。”

    代彪不说话,手紧握住刀,手背上青筋蹦起老高。

    鼎罐的传家宝已经装在一个布袋里,盒子枪插在胸前,不以为然的四处望,反正不看吴焜的眼。

    顾之祥弄不清情况,不解地望着吴焜和陈锐,他起初还以为两人是怕死想当逃兵。

    吴焜百感交集,说不出话了。

    沉默良久,还是唐元明发话:“鼎罐留下,在这里等候我们归来,其余同志,只穿夹衣,只带短枪,带足子弹,出发。”

    两日后,宣汉县长和城防司令均接到某区公所报告:我区某乡公所,当晚突遭不明匪徒袭击,虽经守卫乡公所团防精干队奋力抵抗,但该伙匪徒异常凶悍,将乡长和团防精干队全部戳死,抢走法币和大洋五十多块,枪支全部毁坏,掳走子弹数百发,乡公所房屋和死伤人员遗体被大火烧烬。

    这消息让赶场天人们的话题增添太多,有无限的想象空间,公事人出街也变得战战兢兢。

    两天后,又传开了一则新闻:旧院乡邓海如,原是农会干部,为贪图赏钱,向官府告密,出卖了回家探望的红军支队长胡洪疆的消息后,当上了旧院乡的“清乡委员”。可不到十天,天黑时,家中闯进两个团防兵,为首之人,身材魁梧,挥刀砍杀了邓海如全家,抢走邓海如尚未焐热的100块赏钱,烧了邓家房子。邓家相好的邻居去救火,也被两个团防兵用刀砍死、砍残、砍伤多人。

    这消息一出,那些先参加革命,又叛出队伍的人,颈项发凉,叛徒们再也不敢在家睡,也没人敢让他们借宿,只好到山洞、庙宇、乱坟岗睡觉,一夜三变。就连防守增强了的乡公所、区公所也不敢让他们住宿。叛徒的家人们,哧得纷纷离家出走。

    反动派不敢在公众场合骂红匪了,穷人们却象酷暑天吃凉粉,心情舒畅。那些曾经对红军和红军家属穷追猛打的公事人,纷纷请病假了。

    又过了几天,传来一个惊破大天的消息:陕西政府官军中,一个叫温国才的招安土匪团长,驻守西乡城。深夜,突被数名身着团防服的人员,飞檐走壁,高来高去,来无踪去无影、匿进团部,将温国才剁成了一滩肉泥。他的卫兵班住房被大火烧毁,卫兵们全部被烧死和打死。有人在西乡大街上放了个条幅“谁敢跟红军作对,这就是下场!”

    “深夜时分,西乡城河边沙滩上,那个万源来的红军大官被杀处,响起了震天的鞭炮声、男人痛彻心扉的嚎哭声、暴怒的吼叫声。西乡街上的狗,听到这些声音,也吓得躲在窝里,没敢吠叫。”

    “天亮后,有人大着胆子去瞧,温国才和卫兵们的人头,摆在一个石头做的祭桌上,头颅上有尿渍,祭香和纸钱尚未烧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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