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远远走來的一群人,何祥麟再次陷入了呆滞,
他们究竟是人还是鬼,
如果是人的话,自己就不会变鬼；如果他们已经是鬼,那是专门回來索命的么,
问題是刚刚才被炸死烧死,鬼怎么可能这样快就回來,不是说好要等到头七那天么,
何祥麟腿一软,当时就瘫了下去,
都变成鬼了,这不是回來找何家人一起上路的节奏么,
何家……完了,
何祥瑞也不可置信的看着韩风一群人,他沒有和大哥一起拜会韩风,自然不清楚在导弹來袭时小院里所有人都根本沒时间逃离,所以远沒有何祥麟那般惊骇,更重要的一点,是因为何祥瑞看到了这群人几乎个个都有影子,
传说中,鬼是沒有影子的,
也就是说,他们不是鬼,
也、也就、就是说……何祥瑞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,感觉心脏已经快从胸腔里飞出來,不由自主想要大喊大叫：
“他、他们,是活人,他们都还,还、还活着,”
他们确实还活着,他们也确实是活人,但何祥瑞仓促间还是沒有注意到,其实也并非每个人都有影子,比如董玉,
鬼仙也是鬼,一样沒有影子,只不过那如同常人一般凝实的身形,完全掩去了沒有身体的鬼影,在这世间几乎无人能够察觉,这袅袅婷婷走來的美女,居然会是一只修为高深的女鬼,
何祥瑞的叫声在夜色中回荡,同时也惊醒了所有在废墟里默默闷头搜寻的人们,
仿佛正在田间忙碌的农人,听到这声莫名其妙的呼喊,齐刷刷的直腰抬头,疲惫而绝望的目光瞬间笼罩在那缓缓走來的人群身上,一个个当时便呆若木鸡,
这是真的么,
他们居然全都沒事,
在这样突然而猛烈的袭击下,他们怎可能都还活着,,
华夏南方本就极信风水,鬼神之说更是深入人心,此时见到小院中人整整齐齐出现眼前,第一反应就是厉鬼索命,
怎么办,
所有人都呆了,想跑,却沒有力气；想叫,又叫不出來,只会愣愣看着,再也转不动思维,
只有何晟大叫一声,从废墟中狂奔而出,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韩风面前,泪光湛然,上下左右仔细打量,最后才狠狠抱住,猛然大吼,
“你他妈沒事……好,”
名满香江的何大公子难得冒了一句粗口,却赢得了天风诸人一片真心,何家,从此无忧,
自从韩风出现,邵灵便不由自主的慢慢往这边靠近,等到何晟大吼,才惊觉已经來到了神灵近前,想要退后,却是晚了,
何缈刚刚被何晟吼声惊醒,嘤咛一声,茫然四顾,
这是死了么,不然怎会如此安静,
可父亲、叔叔和哥哥他们,何家上下的所有人都还清晰可见,难道是自己舍不得朝夕相处的亲情,魂魄又回來看望他们了,
还有韩风和他的家人们,也一个不少的出现在眼前,他们也是來告别的么,他们是专程來带自己走的么,既然这样,那岂不是说他……果然已经死了,
一想到爱人已逝,何缈顿时心中大恸,再顾不上自己是死是活是人是鬼,拼命从邵灵怀中挣脱,急急奔到韩风身前,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气,一把便将何晟丢开,自己却死死抱住那人,小脸紧紧贴他胸口,泪眼滂沱,语不成声,
“你这狠心鬼,还知道回來看我,还知道我在等你,可是你怎能这样狠心,居然不带我一起去死,呜……放心,我很快就來陪你,”
“霏霏、月儿,还有塔娜,现在人鬼殊途,我终于可以说说心里话了,”何缈紧紧抱住韩风,泪水立刻打湿了韩风胸口,一眼不眨的直直看着韩风脸庞,口中却对着别人说话,
那语声有些轻颤,不太平稳,却是如此平静,如此安详,如此理所当然,
“我知道不该爱上你们的老公,但我就是爱上了,这无法改变,谁也不可能改变,”
“以往的日子,见到你们大婚的时候,你们知道么,我当时就已经心碎了,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,感觉世界在那时就已经终结,还好,你们來到了香港,他也出现在我面前……可是,”何缈眼泪如涌泉,根本无法自制：
“可是,你们却永远离开了我,离开了这个世界,”
“我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,我真的不在乎,在我心里,像他这样的男子,就是拥有再多的女人,也是应该,”
“我知道我不该在你们面前说这些话,可是现在我不怕了,因为你们已经死去,而我,也即将跟随他的身影,马上就将和他、和你们一起团聚,但愿在另一个世界里,我们还能成为真正的好姐妹,但不管怎样,不管生或者死,任何人都不能让我离开他身边,”
何缈痴迷的仰望着韩风,一片决绝,
“我最恨的是,你们走的时候,你为何不带我一起死,”
“别急,亲爱的,我现在就來陪你,”
话音未落,就着口型,那尖尖香舌已经伸了出來,眼神一凝,深情看着韩风,那细齿银牙迅疾落下,当时便要咬舌求死,
生不能同裘,但求死能同椁,
…………
赵霏霏看得目瞪口呆,唐月儿沉默不语,塔娜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小嘴,但人人眼中的汩汩清泪,却不可抑制的奔涌流淌,
如果是我,能做到像何缈一样么,
答案很一致,能,
但在确定那家伙真的死沒死之前,能做到么,
答案显然就不一致了,
韩风是什么人,会死么,至少会死在凡人手上么,
韩风不仅是你何缈的天,也是我的天,一旦这天塌了下來,我定然也会跟了他去,
但是要想像何缈一样当众大声的说出心事,三女还是不能完全做到,
如果不是何缈痛心与韩风阴阳两隔,有些话更是打死也不肯说出來,
现在简单了,只要一死就能与爱人团聚,远比那日夜刻骨相思、辗转难眠要轻松得多,
生死而已,若能与他相伴,得到心中爱慰,性命又算得了什么,
何晟被妹妹扯开,踉跄几步才站稳,又听到何缈求死之念,心中自然大急,刚想回身相救,却又哪里还那赶得过來,
何祥麟、何祥瑞兄弟俩与何家其他子弟在稍远处,纵然心中惊骇万分,却因为距离的原因,更是无法可施,
难道这条芳香鲜活的生命,就这样眼睁睁的消失在众人面前,
就算那韩风已经成鬼,难道也能如此忍心,
…………
塔娜泣不成声,赵霏霏也早已被感动得泪眼迷离,只有唐月儿比较淡定,却也是双眼红红,轻轻挽住了婆婆手臂,将脸在上面轻轻摩挲,
那意思很明显：有韩风在,何缈绝不会死,但如果沒有王淑芬的准许,何缈就算是死,也绝无可能遂了心愿,
现在不是讨论接纳何缈的时候,现在最重要的事情,就是挽救一条铁心寻死的生命,
还好,从王淑芬清亮的眼中,月儿姐看到的只有喜悦和希望,
这就够了,
只是任何人都沒想到的是,韩风当时就果断作出了回应,
何缈晶莹的玉齿终于还是沒能咬下去,因为那伸出一截的尖尖香舌居然被人突然含住,
疯哥其实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何缈咬不下去,但哪有这样亲力亲为能如此直接的表达心意,
紧紧抱住那夜色中有些冰凉的娇躯,紧紧封住那张苍白颤抖的小嘴,紧紧用舌头顶住上下两排牙齿的咬合,这一刻,某人当真是在痛并快乐着,
何缈只觉眼前一黯,口中就多了条滑腻腻的东西,还來不及分辨,就已顺势狠狠咬下,
生无所恋,死就死罢,
奇怪的是,上下两排牙齿却并沒有如愿咬合,好吧,就算确实是咬到了东西,也绝对不是自己的舌头……那究竟咬到了什么鬼,
何缈一怔,紧闭着眼睛又再下意识的咬了一下,终于感觉有一丝淡淡的腥气流入口中,却根本沒感觉到疼,
难道我真死了么,连痛觉都沒有了,
再试试,
就在牙关张合之际,那条滑腻腻的东西突然变得霸道起來,不仅死死缠住了自家舌头,还强横的左突右撞,连牙齿都有些隐隐生痛,而真正的痛觉,却來自挺翘的小屁股,
“还咬,”模糊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來,竟象一边喝水还一边说话的样子：
“再咬,就被你咬死了……”
何缈一惊,顾不上屁股传來的异样,急忙睁开美目,入眼便是那只存在于梦中的邪邪眼神,直到此时才发现腰身已被紧紧箍在他怀中,而那双深邃如同星空的眸子,正带着满满笑意,流里流气的凝视着自己,
“都是你,死了都还來作弄我,”何缈有些心疼,又有些欢喜,更多的却是不依：
“等下我也死了,随便你怎么弄,”
何缈深深望了那对眸子一眼,嘴角弯起一抹凄美的笑容,也不管口中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舌头,闭上眼睛便重重咬下,
这一次,定要让你永远陪我,
这一次,定要让你带我同死,